十五
彦一将一杯泡好的绿茶放在流川的办公桌上，低头看着材料的流川没有抬头，只是说了一句谢谢，彦一看到医生果然在研究昨天那个案子的尸检报告，那案子真是很奇怪啊，他的思绪回到了昨在下午的解剖室——
彦一觉得流川特别反常，因为一向不关心案情的他很详细的向死者家属了解情况，完全超出了他平时所询问的范围，难不成流川医生认识这个女死者？
想到此彦一又仔细观察了这个叫晴子的女死者，她生前应该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，只是由于死亡时的痛苦，让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，面部看起来有些狰狞。她面部发青，嘴巴微微张开，舌头伸出嘴外一截，这让她显得更加恐怖。也不怪她的哥哥看到她的遗体会崩溃，平时可爱漂亮的妹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，换成谁也接受不了吧。
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流川，他正用解剖刀准确的割开女死者的喉管，殷红的血液随着伤口溢出，然后缓缓的流进解剖床的血槽，他神色很正常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，。
难道自己感觉错了？
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，就听见对面的流川说了句，“很奇怪。”
彦一不明所以的看着流川，“什么？”
“尸体很奇怪。”拿着解剖刀的流川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。
“尸体很奇怪？”彦一再次看向那面容恐怖的女死者，他不明白流川医生所说的奇怪是指哪里，心道，这女死者的面容是恐怖了些，不过被掐死的人很多都是这样的啊，这没什么奇怪的啊！
“如果死者是被人掐死的话，那么死者的气管、喉咙和舌骨就会有水肿、裂痕甚至骨折，这些都是她生前受到暴力使她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证明。”流川用解剖刀指着被他割开的伤口，“但是这个死者的气管、喉咙以及舌骨都没有伤痕，这不符合被掐死的症状。”
彦一见死者的情况果然和流川所说的一样，三次地方都是完好的，急忙在本子上记下，还没记完又听到流川说道，“通常人被掐死的时候，由于头部的血液流不到心脏，血就积聚在头部，而眼球的血管壁比较薄，因此很容易造成眼球的微血管爆裂，在眼白就会出现出血的症状。”
医生用手翻开女死者的眼皮继续道，“这个死者的面部虽然有淤血导致的发青，但是你看她眼白，并没有血管爆裂的症状，这也是她并非暴力所致窒息死亡的证据。”
“可是她明明是窒息死亡——”彦一有些茫然的抬起头，“刚才解剖死者的时候，不是发现她的右心及肝、肾和肺部都有淤血，而且还带有肺气肿，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都有点状出血的情况，这些不是都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吗？”
“死者确实是窒息而死，但并不是被人掐死的——”流川医生的眉头皱得更深。
“难道是她自——”彦一的话到嘴边又急忙收住了，因为他想到这句话是今天早上龙健次讽刺流川医生时说的。
流川医生没有再说话，也没有其他动作，只是一直盯着死者的尸体看，解剖室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彦一等了半晌都不见流川有任何结论，只好硬着头皮问，“那这个尸检报告的结论写什么？”
“排除他杀，死因不明。”医生的声音虽有些疲态，但语气却坚定不移。
“可是这么写，龙健次那个家伙肯定会来找麻烦——”
“随他去闹。”流川顿了顿，又看了看解剖台上的遗体，“做好拍照，准备二次解剖。”
“还要解剖？”彦一有些迷惑，心道不是该查的地方都查了吗。
“再过一段时间，被害人的身上可能会出现新的尸斑，也许会显现出现在还不能被发现的伤口，下次准备开颅——还有，和搜察科那边说让他们安排我们进行第二次现场勘察。”
彦一认命的点了点头，果然不查出死因，流川医生是不会停止折腾的。
事情也如他所料，龙健次接到尸检报告果然怒气冲冲的找流川理论，却扑了个空，这几天流川医生一下班就准点离开，龙健次找不到人朝彦一发了一通脾气悻悻的离开。
......
已经回到座位的彦一叹了口气，觉得这事还是要先向流川医生说一下，“医生，昨天下班之后龙健次过来找你，他——”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打断。
两人均是一惊，朝门口望去，只见龙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，皮笑肉不笑道，“大法医是真忙啊，刚下班就找不到人影儿，想见你就得大早上来堵啊！”
听他讽刺彦一的心一沉，知他昨天扑了个空，今天又来找医生的不痛快，下意识的站起来去迎龙健次，而龙健次却一把推开他直接走到流川的办公桌前。
他将手中一份文件重重的拍在流川的办公桌上，“流川大法医，你给我解释一下，你这验尸报告是什么意思！”